老农忽然叫了一声。
他弯下腰,从地里揪下几绺泛青的穗子,放在粗糙的手里搓去外皮,左手倒右手右手再倒左手,一边倒一边吹,终于搓出一捧饱满的颗粒,捧着递到祝缨面前说:“还是生的,可也甜,您尝尝?”
项渔眨眨眼,别过了头去,不敢开口。
祝缨抬手接了,往嘴里塞了半把,嚼了嚼,没有完全成熟、晒干的颗粒嚼起来有点韧劲又不太费牙口,带一点草木的清香,又有一点点的香甜。
“挺好吃的。”
她说,“别再揪啦,留着熟了自家吃,粥还能稠点儿。”
“一顿两顿的,”
老农含糊地咕哝着,“真的就走了啊?”
“哎,我回去瞅瞅。”
……——
回到行辕,项渔鼻尖还红红的,看祝缨冷着一张脸,他也无心劝解。
祝缨跳下马来,自有随从接了,牵马去饮水喂料。
祝缨一面往里走,项乐迎出来一面说:“天使才到,看他们的面相,像是有急事。
要不要去知会骆驸马一声?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他总得来说句话的。”
骆晟虽然不太会做事,毕竟身份在那里。
祝缨道:“现在先不用。”
祝缨到了大堂上,却见陈放、荆纲等人正在陪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累得两眼发直,显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祝缨记得这个人,年龄的原因,她与如今京城的年轻人接触不多,只能记得一些见过的人脸。
这个年轻人有点来历:他是今上舅舅家的孙子。
今上登基的时候,生母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如今宫中没有太后,但是皇帝也没有忘了舅家。
现在这个年轻人,年纪只有祝缨的一半,细论起来算是太子的表弟,在禁军中任职,约摸是当年陈放的那个位置。
虽然是仪式摆设,确实是真正的天子亲卫。
他正与陈放聊得投机。
看到祝缨来了,他也不敢托大,站起来问一声好,然后说:“有旨。”
他带了皇帝的手书,非常简短的“旨意”
,让祝缨即刻返京。
陈放对祝缨使了个眼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祝缨接了旨意,道:“便是要动身,也要明天一早了,天使且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我这里的事便是能撂下不管,也得向骆驸马交代一声。”
“晚辈没有催促您意思,明日就明日,路上快着些就好了。”
来人说话有气无力的,看着腿还在发抖,可见赶路十分用力了。
“不催促”
“明天就走”
“路上要快”
,祝缨示意亲自送他去休息,一边走一边说:“京中出了急情?能给我交个底吗?不然咱们这么没头苍蝇似的,赶回去有什么用?”
来人有些犹豫,祝缨耐心地看着他,来人走路有点飘,左右看看,低声说:“晚辈来的时候,陛下……病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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