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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前做了几个深呼吸,他走进了盥洗室。
公寓早晚都有热水,拧开水龙头就能用。
他心平气和地对着玻璃镜子洗漱,又用剃刀很细致地刮脸。
有热水,但是没有浴缸,所以露生只能用盆接了热水,对付着沐浴。
有条不紊地把自己打扫干净了,他系好睡袍走回卧室,弯腰拎起了地上的脏衣。
正要找个地方放置它们,露生耳朵神经质地一动,忽然听到了很轻微的一声呼噜。
只有一声,呼噜得又香甜又黏腻,令人联想起一只熟睡着的小猪。
立刻转动脑袋四面八方地审视起来,露生上看天棚下看地板,天地空旷,沙发和茶几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也没有藏匿活物的余地。
忽然把目光转向了墙角的立柜,露生站在原地,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紧接着他三步两步地走到了立柜前。
立柜是双开门的,一扇门上还嵌了一块镜子。
露生单手拉开了其中一扇,看见了下层卷成一团的被褥,看见了上层乱成一片的衬衫、背心、睡衣、睡裤。
而在衣裤与被褥之间,赫然伸出了一只白里透红的赤脚!
连忙把另外一扇柜门也拉了开,他从无数柔软的小零碎下面刨出了蜷成一团的光屁股龙相。
立柜是个小立柜,然而龙相像条大白蛇似的,居然盘在里面睡得很踏实。
身下枕着一套换洗用的新被褥,身上盖着那些零碎,他周身温暖,甚至流了口水。
露生推他搡他,他不醒;露生扯着他的腿把他从柜子里拖到了地板上,他哼哼地表示不满,还是不睁眼睛。
露生没有叫醒他,直接从柜子里挑出一件汗衫一条旧裤,撕撕扯扯地把这两样套上了龙相的身。
然后他自顾自地穿好衣服,弯腰把地上的龙相拽起来扛到了肩膀上。
一边开门一边掂量着龙相的分量,他发现这浑账胖了,看是看不出,扛起来才发现他是一身的肉。
很镇定地穿过走廊下了楼梯,他走出公寓大门,把龙相往路旁的树下一放,随即直起身,把手插进裤兜,混在西装革履的洋行职员中走远了。
裤兜里揣着他的皮夹,夹子里颇有资产。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都不回来了,出去另找个地方暂住几天,避一避那尊瘟神。
露生走过大街小巷,最后进了租界内的一座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吃面包。
晨风还清凉着,有行色匆匆的人们穿园而过。
他一边没滋没味地咀嚼,一边神情茫然地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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