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摆弄着衣袖上的镂绣丝蕾花,极安闲地东扯西拉,你不是想利用我套话吗?套出来了,偏不说,先急死你!
安王却一点儿也不显出急躁,还顺着她的目光,看她用水灵灵嫩葱一样的手指挑扯着袖上的丝蕾。
“侧妃位阶低下,怎能与王妃同时祈福?她一向娇柔小心,往后还望王妃多担待她些。
至于她的病,应该没什么要紧的,方才我已让法僧另堂为她求得一枚平安符!”
哼!
招了不是?什么位阶低下,不能与王妃同时祈福,我辛辛苦苦在那跪着,你就让人在后边摆香案,借光为心爱的侧妃求平安符,这会儿还不小心说出来了,想气死正牌王妃啊?
明珠一把扯下抚弄了半天的蕾丝花朵,也不管那花朵中央缀着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粉色珍珠,对准被风拂开的车窗便掷了出去,回头看着微微怔住的安王,她唇边漾起一朵浅笑:
“好得很!
王爷那千两黄金倒也没白捐:既为正妃祈了福,又为侧妃求得平安符,还能探知皇上的病情——只在今夜,皇上便全好了,明日清晨安王可要早起去上朝,若是见不到圣颜,你唯我是问!”
安王一张玉白温润的脸庞渐渐升腾起两朵红云,煞是好看,但此时明珠不想看他了,她觉得该是将眼前这男人放下的时候,虽然有些心痛,她确实喜欢此人,但是有什么办法?他的心已给了别人,若不是迫于皇祖母之命娶了自己,他和林侧妃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对!
她能怪谁?谁都不能怪,唯有怪自己命不好,出现得太迟了!
“王妃……”
安王想说什么,嗓音有些艰涩。
“王爷,我累了!
想睡一下,你若想下去骑马,请便!”
明珠已闭上了眼睛。
静默了一下,安王轻声说道:“睡吧,我也有点累,不想骑马!”
那你就一边坐着吧。
明珠确实累了,侧身靠着软绵绵的座椅,背对安王,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王一直注视着她,很准确地猜测到她几时睡着,伸手便拔了她头上的凤钗金步摇,和一枝翡翠扁玉缠枝繁花玉搔头,这些东西梗在那里,可怎么睡得好?
顺势坐近一些,防她滑倒,看不到她的面容,却早已熟悉她那娇憨的睡态。
安王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微叹口气:怎样一桩姻缘!
他谋娶了王兄的心上人,原以为不过一个平常的美貌女子,做一出戏,自己应付得来,谁知她却是如此特别,明明从未见过,初见却有熟识的感觉,且每一次见面,她都能轻易进入他内心深处,拔动那一根隐藏的琴弦。
以至于他竟然在慢慢改变自己的想法,逐渐将这个本不以为然的女子当成自己真正的王妃看待……
真正的王妃!
他苦笑一下:她可不就是他安王府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安王妃?
正文第四十九章吃药
庆王一入城门,命人将庆王妃李莫愁送回王府,自己立即进宫,直入皇上寝宫重华殿,刘皇后早迎在前殿,母子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怕惊醒后殿龙床上的皇帝,悄悄地说了两句话,庆王听了明珠的话,只说上白云寺求佛,得了奇药,拿给父皇上一试,刘皇后忙接在手上,看了又看,拔了软木塞儿闻了又闻,但觉得芳香扑鼻,药味清淡,不禁也有些欢喜起来。
里边皇上受了病痛折磨,哪里睡得沉稳,早听见庆王回来,又听到母子俩在帷幕外的大屏风前说着得了什么奇药,商量着等皇上醒来试用一粒,一着急便捶起床来,唤着:“来人!”
统领内院六宫内侍总管张秋林立即小跑上前,他从八岁净身入宫,十岁就开始跟着皇上,至今已有四十多年光阴,皇上与他之间明为主仆,实际上比六宫后妃甚至亲生兄弟子女都还要亲,皇上若是一天不见张秋林,必定会心神不安,烦躁暴怒,只要有张秋林在旁边服侍着,皇上才能心平气和、有条不紊地处理朝政,张秋林对皇上的脾性摸得太透彻了,有时不用看皇上脸色,只盯着皇上后脑勺看一会,他就能知道皇上今天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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