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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卿心里便又柔软起来,依旧如幼时那般向他行礼,道,“七哥怎么来了?”
元徵道,“送阿娘去骊山,路过此地,听闻林夫人在次,便来拜访。”
雁卿便问,“可见过阿娘了?”
元徵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见过了,此刻便要告辞了。”
雁卿便也一愣,片刻后又道,“那我送七哥出门。”
元徵只望着她不动,雁卿便觉窘迫,忙道,“那我便不送了,七哥慢行……”
元徵依旧站着不动,只在雁卿要抬步进屋时,才道,“听说你想雕版印前朝的农书?”
雁卿忙回过身来,道,“是,想印《齐民要术》。”
元徵便道,“我那里有它的雕版,你只管取用。”
雕版毕竟不便宜,且耗时耗力。
雁卿也并非要精校版本,有现成的可用自然最好,便致谢了,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元徵又道,“还有许多旁的雕版,都是我雕了准备印行于世的。
你若还需要旁的,可着人去了编目来看……横竖你去找的雕版行,也都是我家的。
这还更省事一些。”
这语气已是久违,雁卿不觉就又失笑,终于再度放松下来。
便笑道,“暂时还不需要旁的,先谢过七哥了。”
元徵看了她一会儿,周身气息终于再度软化下来,他便说,“我要走了,你送我出去吧。”
雁卿便去送他,两人一路俱都沉默无言。
行至门前,各都停住脚步。
雁卿行礼道别,元徵便道,“谢景言已回京了。
太子的事,若……若他……”
雁卿尚还未回过神来,只仰头愣愣的看着他——她也只听到“谢景言已回京了”
,整个人都被喜悦和期待盛满。
两人目光相触,片刻后元徵扭过头去望向了院外,他身上那种又似亲近,又似疏远的气息消散不见了,一时复又淡漠如冰。
他生硬的将话题截断了,道,“送到这里便好——你快些回去吧。”
谢景言回京后第六天,才来临潼县探望雁卿。
彼时雁卿正在村头渡口旁风雨亭中,就着一方简陋的长木桌,教女孩子们识字。
乡间风雨亭也修得简单,不过七八根木柱子,上顶着茅草的锥头——虽简陋,可配上白河浪芦苇丛、野鸭子飞落的渡口,也别有一股纯真的野趣。
那是盛夏的午后,知了长鸣,初夏收割的麦田尚未重新播种,白河渡的渡船横靠于岸。
谢景言就解了渡船,手里握着锚绳子,在栈桥上向着雁卿挥了挥手。
天气炎热,近水处没有雾气可空气扭曲了光线,外头一切都有一种海市蜃楼一般的不真实感。
可看到谢景言的瞬间雁卿便已认了出来,脸上便再也克制不住欢喜。
她也对着谢景言挥了挥手,草草向月娘和女学生们叮嘱两句,便飞快的绕着石砌的阶梯从风雨亭上奔下去。
待跑到谢景言的跟前了,才骤然间无措起来。
不知该说什么,她便仰头望向谢景言,道,“三哥你回来了。”
谢景言便点头。
笑道,“你却出来了。”
雁卿笑道,“又不是像三哥这样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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