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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火柴天堂(5)
她说:“江东,我要你回来。
”
我害怕她那时的眼神,让我想起——我爸爸,我不是说江校长。
他死命摇撼着妈妈的肩膀,妈妈像是个木偶一样无法反抗。
他的脸直逼到妈妈的鼻尖,“把存折给我。
”妈妈不说不,也不顺从,任他把自己摇晃成一棵狂风中的树。
那时他的眼神就是这般不管不顾,眼里狂奔过一种灰飞烟灭的欲望,那不是某种可以命名的欲望,如食欲、性欲、表现欲等等——可以命名就表明这欲望可以满足,不是。
她就以这样一种眼神看着我,托着腮,麻花辫垂在胸前,却还是她一如既往的安静的坐姿。
这眼神出现在那个龌龊的男人那里你还可以用“兽性”这个词一笔带过,可是天杨这么干净。
在篮球队训练,老师告诉我们有一种“体能极限”,当你累得恨不能马上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只要再用尽全力撑一会儿,这极限就会被跨过,你的身体就变成了不知疲倦的机械运动。
那滋味我尝过,虽说是不累没错,但那感觉就像灵魂出窍,因为你的身体似乎不再是你自己的。
我只能说,那种眼神出现在天杨的眼里时,我想到的,就是这样东西:灵魂的体能极限。
她颤抖的身体在我怀里融化。
她说:“江东,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想你吗?”我知道。
“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真贴切,我就想不出来这种形容词。
“可是你不能体会。
”那你能体会我吗?你就知道像小狗一样咬人,我们谁也体会不了谁,天杨。
我们一起出现在方可寒的病床前。
她在睡,美丽而嶙峋的锁骨露在病号服外面,皮肤呈一种透明的色泽。
床头坐着的那个大概是她姑姑的女人麻木地看看我们,然后低下头继续打她的毛衣。
天杨把花留下,我们就走了。
那花是刚刚从天杨家的阳台上剪下来的。
扎得歪歪扭扭,不过颜色倒还鲜艳。
我的手指缠绕着她的。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儿,天杨说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你现在常常来看她?”我问。
“嗯,几乎天天。
”
“为什么?”我怎么问了这么一个蠢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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