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计议既定,林思嘉视线扫过一旁目带欣羡,还有三分说不清道不明心思的老板娘,但见她浓妆精致,熏香雅致,灵蛇发髻,倭倭迤迤,簪环玉饰,无不用了工巧心思,便知这是一位心思灵透,善于包装自己的女子。若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为女德女戒所束缚,这样的女子是坚强而美丽的典型,资本、知性,经济人格双独立的女子——亦是林思嘉曾经最为欣赏的女子。因此将适才的不经意收起,她诚挚恳求道:“顾掌柜的,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讲?”
“林捕快,瞧您说的。士农工商,奴家不过是最末等的商户,您只管吩咐就是。”
林思嘉被噎了一下,她暗笑自己的一厢情愿,怎么能忘记如今恰是等级森严的时代,怎能奢望素昧平生的人,能立刻交心?收敛心神,如展昭一般,换成无可指摘的微笑道:“顾掌柜的,折煞在下了。吩咐谈不上,只是如今既置办了女装,一事不烦二主,一应胭脂、眉黛、唇脂、香粉、头绳等妆容用具,不知掌柜的这儿可否一站配备齐全?”
有生意上门自然是个高兴事,顾掌柜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傲然道:“林捕快问奴家,可是问对了。上妆梳头,奴家店铺里可都是应有尽有。今日那二位气度不凡的官人眼界甚高,若是林捕快信得过奴家,这一套紫衫骑装,配上林捕快这通身的气派,若是梳妆得宜,便是那倾城倾国,也比不得。”
林思嘉无不应许,梳妆永远是女人的共同话题。顾掌柜的拿来自己的梳妆匣,上下五层梳妆屉子,从护肤到化妆、修容、遮瑕、定妆、发饰、假发等,无不精致,竟是比现代专业化妆师也不遑多让。真真让林思嘉叹为观止。但抬眼见顾掌柜的拿着眉刀过来,显然是要给她也修饰成当下流行的女子的柳叶细眉,她悚然一惊,赶忙道:“顾掌柜的,梳妆的话,我自己来吧。从前家中也有教导过,只是没有您这里齐全,不如您一一告诉我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我自己来打理妆容如何?”
顾掌柜的半信半疑,但又不好驳她的意思,只得将梳妆匣里一应用具如何使用简单告诉她。原本女子化妆,总不过眼妆、唇妆、胭脂腮红修容等几步,因此林思嘉听了一遍便记得差不离。深呼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一点点,一步步,她自己尚且不觉,那顾掌柜的却是惊讶之色越来越浓,有时候若有所思,有时候欣喜若狂,直如寻到宝藏一般——尤其是当林思嘉用一只小碟,取了一滴香墨,又兑了些香粉,拿香膏研磨匀了,拿了一支最小号的簪花小楷毛笔,以笔尖轻扫睫毛,根根分明,卷翘纤长,明眸善睐,比另一侧没上妆的眼睛大了一半。
喜欢化妆,也喜欢自己钻研,更是擅于用各色胭脂点花黄的顾掌柜,此时眼神炽热得几乎将林思嘉引为知己。待到后面的双颊造影,眉骨高光,鼻梁造影,t字部位提亮,唇线唇膏唇彩,紧贴右眉一排七颗水晶小钻,飞入鬓角,直如九天玄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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