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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得厉害，以至于中途裴萧元不得不将她完全抱挟着前行，转到脚下这条宫道尽头处的一株古柏树后，方松臂，放落在了落满柏针的松软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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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黄昏，长安上空的朵朵暮云被一阵忽然起自城外荒野里的大风结作了一团巨硕的厚重乌云，缓缓地压城而下。

晴朗的天迅速地暗了下去。

几只向来筑巢在这平日少有人经过的宫柏树里的宫鸦聒噪展翅，惊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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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足才落地得了自由，人还没站稳，絮雨便一把扳开他那另只仍捂着她嘴不叫她发声的手掌，随即一言不发，掉头就往来的方向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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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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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有力的手掌从后再次攥住她臂，令她无法挣脱，不得不再次顿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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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一回，总算未再捂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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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雨背向那人凝定了片刻，忽然再也抑制不住了，霍然转头：“你方才为何不叫我进去？放开我！”

她的眼中已有怒意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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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最后一缕尚未被乌云吞噬的天光从柏木那青苍翳蔽的枝叶缝隙里漏下，落在她的面容之上。

她的脸是他从未见过的惨白的颜色，她眼里那迁到了他身上的怒气和质问着他的严厉语气，也是他此前从未曾在她这里遇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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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稍安毋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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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萧元承下她的怒气和质问。

此刻对她说话时的声音和语气，更是他从未有过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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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想一想就知道了。

陛下分明早已知晓昭德皇后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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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略一顿，用委婉的指代替去了那确实残忍得叫他也不忍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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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皇后最后的仙踪所至之地，却一直不告诉你。

为何？他就是怕公主知道了，会摧心地伤痛，不能接受如此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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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方才倘若闯进去质问了，除叫陛下为之惊惧，添锥心的痛悔，添对公主的担忧，其余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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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裴萧元不由地又想起那夜他被带往东郊乱葬之地时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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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讲述那段往事的时候，那一种仿佛坠葬在了万古永夜般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的绝望和压抑之感，令裴萧元此刻想起，依旧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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