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庄户人家里头以后也能选些伶俐的小丫头来做杂活,等咱们回城就放她们回家,也省却了好大的麻烦。”
赖妈妈能在蓼香院伺候,虽不是头等有脸面的,但也是聪明人,此时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老太太避到这通州的庄子上来,三老爷必定会借这个机会在府中的世仆当中扶植一批人,而老太太的本意恐怕也想看看谁忠谁奸。
只府中那些下人这么多年下来,趋炎附势已是本能,到时候收拾起来能剩多少能用的就说不清了,到了那时候,这边的人手兴许就能补上。
这些佃户虽说不是生死捏在主家手里的奴婢,可从这田地上来说,竟比奴婢还可靠些!
陈澜也是想到了种子农具,而且更想到这些佃户刚得过自己的恩情,只要她现在和将来不断让他们尝到甜头,自然便是最可靠的人。
她在府里根基浅薄,下人们奉承也多半只是看着老太太的偏爱,若有一天那偏爱没了,她便又得靠自己挣扎。
所以,她自然不会把希望放在积弊严重的侯府世仆身上。
又嘱咐了张庄头几桩事情,她就带着赖妈妈出了屋子。
因这两日进进出出,又是经常要见张庄头,再加上临波馆内多了两个妹妹,于是她便留着红螺在那边看着,习惯了带上赖张二位妈妈,在屋子里见人时也不戴帷帽,只坐了滑竿在外行走的时候,却不得不多留意一些。
这会儿从小道出了一重门,她瞧见那边岔道上陈瑞正带着两个亲随过来,忙令人停住了,等人近前就开口问道:“陈管事这是刚刚打外头回来?”
陈瑞见陈澜竟是用豁免欠租和新租消弭了一场乱子,心里不免觉得这位千金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今日出门到巡检司打探时得到了那个惊人的消息,他也顾不上先头那些鸡毛蒜皮。
这会儿听见陈澜停住发问,他忙躬了躬身子道:“是,小的刚从张家湾巡检司回来。”
陈澜瞧见陈瑞脸色不好,立时想到了杨进周那一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
“也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到那边避风的去处说话。”
所谓避风的去处,便是夹道尽头原本建好用作婆子守夜的一座小屋,如今因为人少,自然空着。
陈澜带着赖妈妈进去之后,陈瑞也跟了进来,其余人则是由张妈妈带着守在外头。
这会儿赖妈妈在中间椅子铺上软垫之后,她就坐下了,又拿眼睛看着陈瑞。
“小的去张家湾巡检司打探消息,那位柴巡检说,今天一大早,有人守在通州往京师的大道上,抓了带着十几个手下从通州城出来的夏庄头。
消息传开之后,正在通州城内别业的锦衣卫指挥使卢逸云卢帅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派了人去四面搜捕,结果一无所获,便立时动身回了京城。
据说,那位夏庄头之前便在卢帅的别业里头。”
事情竟然牵涉到锦衣卫那位指挥使?
陈澜拢着那只八角形紫铜手炉的手却一下子收紧了,随即皱着眉头说:“那个夏庄头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皇庄庄头,怎生会和锦衣卫缇帅搅和在一起?”
“小的也没问出来,看张家湾巡检司那两位的光景,似乎并不意外,兴许卢帅靠着这位办事也不一定,毕竟夏庄头是宫中夏公公的亲戚。”
说到这儿,陈瑞顿了一顿,这才又躬了躬身说,“既如此,还请小姐三思,咱们侯府虽说不怕事,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也没必要为了那些泥腿子惹上锦衣卫缇帅。
新租豁免就是给他们大造化了,欠租的事就不用管了。”
此时此刻,陈澜却没什么功夫寻思陈瑞的建议,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之前的事是杨进周奉命行事,还是锦衣卫的内斗。
然而只是一瞬间,内斗两个字就被她按了下去。
倘若杨进周真是如传闻中那般回京进锦衣卫不过大半年,那么,以她几次相处的心得来看,此人不会有过分的争权心思。
那么,如果不是内斗,便是皇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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