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时日出入平康里者,多是新科三司幕府,这神医吴名目可便叫响了。
时京兆尹患头风,经月不愈,庸医叫人荐了,便去尹府,略略施针,却叫他治好了。
当下延为上宾,连日管待。
在府上扰了十数日,尚安分守己,那日却托说家中生药铺子事务忙,端的要还乡,京兆尹苦留不住,便厚遗金银珠宝,支一匹良马,送出陈州门来。
离乡两年,生药铺子一贯忙,几曾见他还乡?小蛇心知庸医便是又弄出事,只盼速速离了东京,免得节外生枝。
此后下许昌,过临颍,这解观察一路追来,讨要御赐千年上党参。
去到襄阳尚不干休,后庸医在襄阳外山野里隐了半月,才道甩脱了他。
庸医只说没盗,小蛇却不信他清白。
这庸医见了欢喜物事,倘是能盗,罕有不盗。
不顾三七二十一,盗了便走,那是一贯行径。
盗了不走,那是留待再盗。
便是七八日前,在平林柴员外家酒筵上吃了许多酒,庸医道小衙内须使得定痫丸方可暂制频发,又问明小衙内确有寸白之患,正月服了仙鹤草,呕吐甚剧。
便道:“此果是寸白幼虫作怪。”
老夫人恳请医虫良方。
庸医便又拟海藻玉壶汤与他,言道合定痫丸一并服用,至不发可停。
老夫人延请庸医再住数日,庸医也不辞却。
当下返那西厢,早早洗漱了睡下。
天未明,小蛇一股瞑醒来,睁眼不见了庸医,再看时,枕间落了庸医的白帻巾,包了两颗枣儿,一片怀香。
小蛇爬将起来,桌上不见了兔毫,不见了天青——咬牙:撇下不过十二岁的徒儿,自畏罪潜逃,不留一文盘缠,还道“早早还乡”
,却不怕他成饿殍冻馁!
小蛇跟随庸医这许多年,岂是省油的灯,不成干等主人家寻上来押去吃官司?自是收拾了行当,且一不做二不休,将走那青玉笔架,青玉枕——权做诊金,到眉州换些盘缠。
且说小蛇一十二岁小儿,独自一人要由川返闽,却也不易。
怕遭盗劫,只是拣驿道大路走。
不敢贪路,一过申时便打尖。
到得岷江边,乘舟而下,由岷入江,直到云安军,换了舟,再下夷陵。
饶是春汛勃发,这一路舟船也叫他劳顿不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那妇人归来。
解观察面色稍转红润,小蛇望着那大敞的房门,不由暗骂自家糊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蛇曳过书箱,负在身后,便发步欲出房门。
“小兄弟何处去?”
解观察在身后道。
“去处去。”
小蛇暗道,你便能奈我何,只怕下盘经络仍未通,干眼看我大摇大摆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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