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也六十了,家里也没人了,死了就死了吧。”
她抱着手,哆嗦了一下,“回去,也没个人收尸。”
周康的眼中掠过一丝悲悯:“老人家放心,有我在呢。”
他身前的缁衣青年,面无表情地放下匕首,直到这时才冷冷瞥他一眼。
“叛徒。”
他鄙夷地吐出两字。
“好了,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大家伙自己决定吧。”
周康却像没听见这句骂声似的,趁着几个突厥人还没发难,赶紧遣散人群。
“他是谁啊?”
见闹事的众人散去,执失思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青年的背影,接着又看了看周康的脸,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周康讪笑一声。
“周某教子无方,几位见笑了。”
“你们中原人还自诩礼仪之邦。”
执失思为了然笑道,“看来,你们也有儿子忤逆老子的。
你这哪是教子无方,根本是养了条咬人的狗啊。”
周康局促地捏着手,只一味赔笑。
“算了。”
对方软弱得像一滩烂泥,嘲讽起来都甚是无趣,执失思为也没了折辱的兴致,“快给我们备饭。”
“好,好。”
周康佝着背,十分顺从地退出去。
李明夷若有所思。
那个叫周满的青年穿着一身不良人的缁衣,却被黥面。
他曾听谢照闲聊时提起,给犯人刺字也是有讲究的,夺掠之人刺“夺”
字,盗窃刺“盗”
,而伤害官吏或是劫窃官仗的才刺“劫”
。
按照唐律,敢袭击官员的,刺字已经是免了死罪的大赦,绝不会容他保留不良人的身份。
看其态度,大概是得罪了哪个突厥将士,才刻意用唐人的律法来羞辱他。
已经吃了亏,还敢再领头闹事。
这对父子,处世的性情倒大相径庭。
“要没事的话。”
见他半天没有下达新的指令,执失思为试探地道,“我们就去吃饭了。”
折腾了一天,就是头驴也该歇会了吧?
李明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里。
他刚刚直接出来,摆出来的东西都没收拾。
别的倒也罢了,乙.醚挥发性强,浪费了一点他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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