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中原大地的风里还裹着寒意。
赵守诚蹲在田埂上,布满老茧的手指捏起一撮土,细碎的沙砾从指缝簌簌落下。
这是青柳村百年来最严重的春旱,龟裂的田地上,去年秋收留下的麦茬像老人干枯的肋骨。
暮色里,村西头的千年古槐无风自动,枝头残存的枯叶沙沙作响。
三天前赵守诚在树根处发现了一串碗口大的蹄印,深陷在晒得梆硬的黄土地里,四周散落着翡翠色的碎屑。
此刻那些碎屑正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如同夏夜坟茔间的磷火。
戌时三刻,赵守诚提着松油灯往村西头摸去。
夜风掠过干枯的芦苇荡,带来丝缕湿润的土腥气。
灯影摇晃间,古槐下的青石祭坛泛着幽幽青光,那些白日里看不清的纹路此刻竟像活过来似的——蟠螭纹绕着云雷纹游走,饕餮吞日的浮雕在月光下明灭不定。
突然一阵闷雷滚过天际,老汉手一抖,灯油泼在祭坛基座上。
青铜遇热发出滋滋轻响,那些上古纹饰突然迸出碧色流光。
赵守诚倒退两步,后腰撞上老树皴裂的树皮。
千年古槐枝头飘下几点嫩绿的新芽,落在老汉斑白的发间。
"
咔嚓"
,东南角的麦田传来茎秆折断的脆响。
老汉抄起铁锹深一脚浅一脚往声源处赶。
转过堆肥的草垛子,月光如银纱铺展开来——十丈见方的麦田里,干枯的麦茬竟齐刷刷冒出三寸青苗!
泥土翻涌的声响从地底传来,赵守诚僵在原地。
只见田垄间隆起一道土浪,所过之处麦苗疯长。
松油灯哐当落地,火光映出个青铜色的庞然大物:丈余长的身躯覆盖着龙鳞般的甲片,獠牙弯曲如新月,脊背上凸起的骨刺泛着冷铁寒光。
最奇的是那对眸子,金灿灿恍若熔化的日轮。
"
当康..."
老汉喉头滚动,想起祠堂壁画里那个被香火熏得模糊的图腾。
古书记载"
见则天下大穰"
的丰年瑞兽,竟在旱魃肆虐时现身?
巨兽忽然昂首发出一声长啸,音波震得麦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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