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始建初期,确曾盛极一时。
不说远,就自昌惠帝向前推三代,历代皇帝均心系天下百姓,为万民谋福祉。
可到了昌惠帝这儿,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走下坡路,许是祖宗打下的基业太好,昌惠帝挥霍无度,极尽享乐之事,其年号虽为“昌惠”
,可昌惠百姓之事却一件也未曾做过。
先皇崩逝得早,昌惠帝二十岁登基,他在位这三十年来,宁朝战事不断,加上天灾连连,百姓过得十分疾苦。
可昌惠帝仍旧苛捐杂税、广征徭役,大肆兴建奢靡无度的寺庙和行宫。
百姓都在怨声载道,偏偏昌惠帝还有心思年年为自己的寿辰大肆操办。
今年更甚,乃昌惠帝的五十大寿,所有在外的藩王、将领都得赶回盛京朝拜。
言清漓也打算于这个节骨眼进京,不过,她不能与宁天麟同行。
在外界看来,她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私生女,从未离开过越州,而宁天麟在越州是隐匿着身份的,越州百姓根本不知这城里还住了位皇子,是以,他们二人也“没机会”
认识,八竿子打不着,她若想进京,就只能独自动身,或随同商队一起。
“小姐,您给的银子太多了,老身受不敢当啊。”
“刘阿婆。”
言清漓又将一份身契交给面前的老人家,对她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拿着吧,都是你应得的。”
此番进京,她没打算再回越州了。
她的仇人们都在盛京,无论如何她都得留在那里,便将顾府最后几个仆从也遣散了。
只是,应当留下个贴身婢女的,这样才符合一名闺阁小姐的身份,可惜她身边无可用之人,又不想用宁天麟的人,便罢了。
顾宅中,就只有这位刘阿婆是尽心服侍的,言清漓给了刘阿婆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银子,又为她置了处小宅子。
如今她既用了言小姐的身子,便该由她全了这份主仆情谊。
刘阿婆感激不已,泪眼汪汪道:“那就让老婆子再为小姐烧一顿饭吧,盛京路途遥远,小姐您一定要多加保重啊!”
与刘阿婆一起用过饭后,言清漓将老人家送出去,转身去了顾家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顾家的列祖列宗,这一年来,她从未踏足过这里,明日将要离开,走之前总该来上柱香的,谁让她占了人家言小姐的身体呢?
言清漓对着顾家的祖宗、言小姐的外祖与母亲磕了头后,又拿出一座无字牌位,置于香案的最下层。
她为无字牌位上了香。
“言小姐,此番我便要用你的身份去认亲了,你放心,你生父欠顾夫人的,我会替你讨回来,你在盛京中的‘家人们’若待你不好,我也会帮你还回去。”
祠堂里烛火幽幽,仿佛真有谁在聆听一般,言清漓看着那无字牌位,目光真诚、言辞恳切:“只是你若在天有灵,当知我身负血海深仇,届时我若用了你的身子做出什幺令你不喜之事,还望你能谅解。
待我大仇得报,楚清一介孤魂野鬼随你处置,无怨无悔。”
拜了三拜后,她走出祠堂,身影看起来坚强挺立,却又孤独得让人心疼。
微风从门外吹来,身后的祠堂里香烛摇晃,仿佛传来一声浅浅叹息。
出了祠堂后,言情漓才猛然想起自己并未准备行囊。
此去盛京快则一月,慢则一个半月,身上只带着盘缠是远远不够的,路途遥远,有些荒凉之地没有驿站,说不定要露宿野外,衣食住行样样都需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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