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在母亲怀孕的时候就离开了。
果斯见过父亲一面,那时他已经六岁,父亲准备离开立陶宛,临走前来看了他一眼,并给了他一些钱。
“古斯塔沃,你不要怪我。
如果换成是你,你也无法忍受她。
她怀你的第五个月时生了严重的病,那病让她的脾气越来越古怪。
她骂人、打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三个半小时都在发火……我相信你对这个很了解。”
父亲看着他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小腿上的一处处淤青,原本准备好的话说不下去了。
两分钟的沉默之后,父亲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对果斯说:“古斯塔沃,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年幼的果斯盯着桌子不为所动,并没有看见父亲递来的要救他出火坑深渊的橄榄枝。
“我要去德国,我被聘请为了慕尼黑大学的客座教授。
你会有大房子住,金妮阿姨会对你很好——你不必叫她妈妈,除非将来你喜欢她、愿意那样称呼她。
你可以去社区小学读书,手续会有些难办理,但金妮阿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定可以帮你办妥。
而且,金妮阿姨很温柔,真的特别温柔。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也喜欢小孩子,她会好好爱你的。”
父亲说着激动了起来,握住果斯放在桌上的小手,“跟我走吧,古斯塔沃。
我承认我曾经抛弃了你,但我愿意从今天开始赎清我的罪过。”
“不去。”
果斯将手缩回,“我叫果斯(Gus),你的名字才是古斯塔沃(Gustavo)。”
果斯回到了那个脏兮兮的被称为“家”
的木头窝里,照例每天被母亲打骂,端药时因为迟了一点而被她用滚烫的药汁淋了一身。
父亲留的钱很快便在母亲的药上烧完了,果斯九岁的那个冬天,母亲死了。
果斯先是松了一口气,随之涌上心头的竟然是悲伤。
他失去了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比起被打被骂更恐怖的,是回到家时,迎接他的只有瑟瑟寒风中没有亮灯的黑色门洞。
他被孤儿院带走,老师问他还有没有亲人可以联系。
果斯想起那个曾经握着他的手,慈祥地许下美好承诺的秃头男人,说,没有。
在孤儿院的日子里,因为瘦弱和长相丑陋,他成为了所有孩子捉弄的对象。
但他并没有觉得日子难过,因为没有一个孩童能骂出比他母亲更难听的话语,能比母亲更狠毒地打他。
更重要的是,他在孤儿院找到了照亮他人生的东西——科学实验。
那一方小小的实验室简直是他的天堂,在那里,他不再是“虾米果斯”
,不再是“臭裤子果斯”
,他是一个可以仅用自己的双手就能制作出白色火焰、青蓝色液体、红色矿石的创造者。
他还自制了炸弹,炸毁了领头欺负他的男孩的床铺。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