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欠缺在何处么?你总是把棋道和出身对等起来,英雄不论出处,棋力不分世家,不要小瞧了市井。”
夏彦生愣了半响,朝屋里看去,只见父亲在母亲搀扶之下走出来,多久没见,竟然忽觉父亲已经老态龙钟。
“彦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瞧不起我这个爹也好,”
夏永和深叹,声音苍老,“下棋是为了让你活得更快乐,更自由,生活里找不到的乐趣,你可以从棋盘上找到,不是为了用黑白和方格来束缚你自己。
爹希望你能明白。”
夏彦生站定半响,慢慢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喂,小师父!”
赵丹凤心想,这么走,好没礼貌!
夏彦生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侧过脸:“爹,我知道了。”
说罢离开。
“小师父,等一等!”
夏彦生烦不胜烦地回头:“你又有什么事?”
这个多管闲事多吃屁的家伙,是非要亲眼看到自己流眼泪才开心么。
赵丹凤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给。”
夏彦生一瞧,竟然是当日被他撕得粉碎的邓玄围棋手记,现已被一片一片悉心粘好还原。
这满是碎痕的册子虽小,却是个浩大的工程。
夏彦生光看着它,便能想象出赵丹凤是如何通宵达旦地在灯下拼补这册子的情形。
夏彦生虎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最后硬挤一句:“你有病。”
手却还是接过来,急忙忙地扭身要走。
赵丹凤在背后大喊:“小师父,比赛加油哟!”
“哼,多管闲事。”
静心修养思过房
围棋决赛当日,内棋院挤满观战的人。
国子监派出了博士助教以作裁判外,还动用了大批守卫维持秩序,所幸那些观战的学生们都受过规矩熏陶,也还算守秩序;所有人凡是学生级别的,都统一穿浅色深衣加冠冕;凡是先生的,都穿深色讲衣;官员品级正四品以上可穿官服,这样一来,等级身份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还没轮到抽签开棋,赵丹凤便等在抽签的队伍里随便眺望。
国子监学生的服装都是浅蓝、月白、铅灰格子的式样,赵丹凤纵目望去,觉得好不单调,又猛然惊觉那站在人丛中的霍容是如此出挑。
霍容他神如秋水,姿同玉立,纵然着普通公服,亦让她一眼从人堆里认出,只觉他举手投足都要比别人高雅些。
赵丹凤正托腮看得犯花痴,不料霍容蓦然回首,严厉地盯她一眼,她忙佯顾左右,若无其事地装着积极排队。
也不知是不是被霍容那一眼吓到,抓阄时便有种不祥预感。
急急忙忙拆开纸条一瞧,顿时五雷轰顶,血淋淋三个大字:夏彦生。
别呀,才进复赛,还想打两场,凭啥就要遇到个头号终结者。
赵丹凤自以为没人注意,把纸条团起来又放回去,想再抓过,那管抓阄的眼睛比谁都尖,早见怪不怪了,清咳两声算是给她留面子。
赵丹凤讪讪地拿回自己的阄,默默走到夏彦生跟前。
夏彦生复赛第一局轻而易举灭了赵丹凤,便在旁人的棋局边观战。
陆见欢挤到他身边,手里还拿壶酒:“来一口?”
仔细瞧陆见欢这个人,就只能把他和吊儿郎当这四个字联系起来:说他相貌好,他却不知爱惜,常常衣衫不整。
常年不系扣,罩衣只穿到肩膀不到处,半件还拉挂在手臂上,整个人散发一股痞气。
加上他曾经参与不少监生斗殴的传说,弄得许多人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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