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脉络变得十分清晰,对于芮如海来说,陆修吾几乎等同害死了蓝肃的凶手,虽然比不上严嵩的罪大恶极,却也应当受到惩罚,然而,就连芮如海本人都不知道应当给与陆修吾怎样的一个惩罚,因此最终他没有得出结论,甚至愤而凿去了陆修吾的脸孔。
陆蓥一默默地在脑中勾勒着芮如海这个人的形象,他能力出众,脾气乖戾,很少服人却对蓝肃尊敬有加。
他在三十八岁的英年急流勇退,一个人在山林深处一刀一凿地雕刻下许多的佛像,用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也用以为已经逝去的蓝肃祈福送行,但是,陆蓥一还是不明白,当年的蓝肃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他和芮如海是一伙的,那么当初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盗取陆家鸟头铳制造幻影、盗取慈航真人玉雕像,不幸遇上了白莲教徒,最后却留下替他们背起了黑锅?这说不通!
陆蓥一想,在四百年前的事件背后必定有更深的原因存在,他不知道当自己走到芮如海墓的最后一个阶段,他能否解开这个谜题。
队伍里静悄悄的,不知是否因为失去了太多同伴导致所有人都情绪低落,此时就连那个喜欢叽呱的和尚也不开口说话了。
人们只是埋头走着,走向未知的前方。
“到了。”
百里旬突然开口道。
人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以至于又走了两步才停下。
逼仄的甬道到了这里就算是走到了尽头,在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又是一扇门,一扇朴实、毫不起眼的木门。
陆蓥一看了卓阳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我来。”
百里旬却摆摆手:“我来吧。”
他将小奇往上托了托,然后走上前,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搭在了门上,然后,轻轻一推。
门在寂静的洞穴里慢慢打开,“吱呀”
的声音遥遥传了出去,仿佛通向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深夜之中,于是“哗哗”
的水声便也隔着百年的光阴遥遥传了过来。
“下雨了?”
黑皮忍不住问道,在木门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此时洞窟里正飞散着零星的雨点。
“是地下河。”
百里旬说,“上头应该有河床,因为地势落差形成了瀑布,水流溅射产生了这种下雨的假象。”
百里旬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陆蓥一觉得百里旬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自从过了修罗海以后,不,更确切地说是经过十殿阎罗之后,他身上那种狡猾的凶徒气息越来越淡了,陆蓥一好几次在他的身上都读出了一种几乎可以归结为“宿命”
的平静。
陆蓥一抬步要走,却被人拉了一下。
“你走我后面。”
卓阳说。
陆蓥一:“……”
陆蓥一道:“喂,不至于吧!”
卓阳扭过头,挺凶地看了他一眼,陆蓥一只好闭嘴了。
他算是明白了,卓阳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强势过头的家伙,关系越是亲密就越是管得严。
陆蓥一苦哈哈地想,找个这样的男人以后会不会被管死啊,不过好像还挺……带劲的?
于是百里旬第一个进去,石头因为要殿后,所以卓阳就排了第二,和尚跟着陆蓥一混在卓阳和石头之间。
陆蓥一原先没有太过关注和尚,此时因为刚好在身边,便将这和尚仔细看了看,看完了,却是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进到了门后的洞窟里,陆蓥一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座建筑,毫无疑问的C国古建风格,而这种建筑的外形陆蓥一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只因在太原陆家本家宅邸之中也有这样的一栋建筑,那是陆家专门用来祭拜先人的——祠堂!
“蓝肃的……祠堂。”
陆蓥一轻声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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