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芷揉了揉紧蹙的眉心,而后冷着声音道“起来回话。”
。
乞儿捡起地上的银锭,连同自己那只破碗中的几个铜板一起递还给林珒。
林珒自然知晓银子的重要性,可沾了尘土的银子,他也不敢再放回那淡蓝色的荷包中,只好从怀中抽出一条白色手帕,将那些银钱包在其中。
而后那乞儿便朝着马车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讲述自己的事:“小子名叫白雾松,家住沙巷街尾,今年七岁,双亲去年丧命于洪水,家中还有重病的祖父和五岁的幼妹,恳求诸位小姐少爷能为我祖父延医。”
。
“你上过学堂?”
七岁的孩童,口齿清晰思维顺畅,倒不像是一般的乞儿,也难得的引起了崔清芷的注意。
“我父亲是个秀才,离世前曾在家中教导过我和幼妹。”
乞儿低着头回话,将自己求人的姿态做了个十足十,像是谨遵这个时代应有的礼节。
“若你父亲是秀才,家中应当有些积蓄才是,怎就沦落到沿街乞讨了?”
这个问题虽然是林珒未曾想过的,却实打实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晋国科举制度完善,秀才虽然不少,却也不是十分多,能中秀才,总能有些谋生的手段,断然不该留下一双幼子无力为生。
“去年八月泾河决堤,爹娘为救表弟,被洪水裹挟而去,待被人捞起时,早已没了气息。
祖父带着我们兄妹二人给爹娘办了丧事,可爹娘甫一下葬,舅父一家便来索要银钱,说是表弟溺水生病,花了不少银钱,合该我们负担才对。
祖父怜悯舅父家贫表弟年幼,便拿了些银钱出来,可舅父见状并不满足,硬是抢走了家中所有积蓄。
祖父被气急了,也因此生了重病迟迟不见好。”
白雾松虽然眸中含泪,却依旧吐字清晰。
“没去衙门吗?按晋律,你们家的钱财应该能讨回来大半。”
崔清芷这话问出口,不单单是对白家这事有所疑问,还是对古阳府太守有所怀疑。
“去过衙门了,可舅父一家早已搬走,寻不到人,自然也讨不回那些银钱。
这城中乞讨的人太多,比我年长力壮者不知凡几,所以实在不好拿那么多银钱,只能求小姐少爷发发慈悲,小子愿当牛做马回报各位恩情。”
白雾松态度诚恳言语真切,似是眼前的人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凝易打量着那瘦小的孩童,暗自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骑马在侧的谢玧崧,感慨了一句:“那小孩根骨不错,若是可以,收了也无妨。”
。
谢玧崧所言,崔清芷也已经发现,但总觉得那小孩身上似乎还有些暗伤在,若真的收了也少不得要费些心思调理,可当下这繁华大街实在不适合深度交流,便只继续冷着声音吩咐:“林珒上车,白家小子也上来吧,莫电,去沙巷。”
。
林珒回到马车上便将怀中的银子拿出来,小心擦拭,然后放回荷包,将荷包重新递给崔清芷。
少女随意的摆摆手,并不去接:“你拿着吧,这几日我不能时时带着你,你若有事出门,难免用得到。”
。
而白雾松,此时拘谨的缩在莫电另一侧,生怕弄脏了马车自己赔偿不起,却也还是鼓足勇气开口:“我们不需要先去医馆请个大夫吗?”
。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