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选一的问题顿时把小小的玉奴给问住了。
她有些为难地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才低声嘟囔道:“都想……”
“若只能选一样?”
“那我要阿爷!”
这个不假思索的回答顿时让杜士仪哈哈大笑。
等到他松开手站起身时,便笑吟吟地说道:“只可惜,我没有那本事!
我官职虽然比你阿爷高些,可管不到蜀州去,而且也不能打破朝廷规矩,顶多帮你捎带些东西或者书信给你阿爷罢了。
至于教你学琵琶,我这个一县之主也没有那么多闲暇呢!”
“怎么会……”
玉奴尽管听不懂其中很多语句的意思,但杜士仪没办法让父亲回来,她还是听懂了,一时为之黯然。
等到又听明白杜士仪说不能教她琵琶,她顿时显得更加失落,低下头泫然欲涕地说道,“玉奴想学琵琶,玉奴也想学楚汉……家里的琴师不如叔叔弹得好,更不如叔叔弹琵琶时用心……”
她陡然想到刚刚杨銛让自己送谢礼的事,一时又抬起了头,眼眸中闪动出了喜悦的光芒。
她伸手在丝绵小袄中掏了掏,最终拿出了一枚被自己的体温捂热的东西来,却是献宝似的送到了杜士仪面前:“叔叔,这是我最喜欢的玉坠儿,七兄说让我送给叔叔!
只要叔叔能够教我琵琶,我最喜欢的东西都可以送给叔叔!”
那躺在小丫头掌心中的玉坠莹白如玉,分明是西域于阗镇所产的上品羊脂玉,杜士仪端详片刻就不禁瞥了杨銛一眼。
见其心虚地低头不敢看自己,他称量了一下这块玉坠的价值,便淡淡地说道:“杨郎君今日过来,不论所求为何,都不用再说了。
于公,我是成都令,该一视同仁的地方自然会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亲疏远近为难人。
于私,杨家既然在成都城中安了家,杨参军又在邻州为官,我当然会周全一二。”
“是是是……”
杨銛只觉得今天自己实在是做了个大傻瓜,一时竟有些背心冒汗。
而这时候,杜士仪却伸手接过了玉奴递来的玉坠,见上头还连着一根小小的红绳,显然是平日小丫头戴在身上的,他索性便弯下腰又将其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眼见得玉奴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自己,他方才微微笑道:“你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当然得自己留着。
叔叔虽说没有很多空闲,但每旬拨出半日来,大约还是能够。
不过,你得回家先好好看谱才行。
再有,学琵琶可不是一两日地事,是不是真的要学,你自己回家和你阿姊们好好商量商量!”
“啊……”
玉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喜滋滋地说道,“我要学,我一定要学!
不过,我听叔叔的,回去就问阿姊……叔叔,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看到玉奴转身跑到杨銛面前兴奋地说这说那,一天之内领到第二张好人卡的杜士仪忍不住哑然失笑。
到成都之后固然为一方父母,可掣肘重重斗智斗勇,今天陪着天真烂漫的玉奴玩笑了一阵,心情不知不觉轻松了很多。
说起来,要是他把小丫头带过去给王容看,不知道她会感觉如何?唔,看来先得把杨銛这个碍事的打发了,日后倒是不无可行。
于是,见杨銛满头大汗地和玉奴说着什么,杜士仪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等到人有些惶恐地往自己看来时,他便淡淡地说道:“下次我有闲暇时,自会让从者去接了玉奴过来。”
这不啻就是说,下次不用自己再送玉奴来了。
尽管暗自腹诽,可杨銛却不敢违逆,只能唯唯诺诺答应了。
等到最终抱着玉奴出了县廨,他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却已经分不清是被屋子里热的,还是因为今天这番交道打的。
可怜他在外也被人说是世家才俊,可在年长自己没几岁的杜士仪面前,愣是半点表现不出来,这大概便是别人所说的,官高一级压死人了!
要知道连伯父的官职可都比不上杜士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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