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已经走到了空间中央。
他随手将那柄巨大的破拆槌靠在一个货架旁，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他依旧沉默着，那张被污垢覆盖的脸上没有任何找到“家”
的喜悦或归属感。
他走到净水系统旁，伸出覆盖装甲的金属右臂，手掌按在工作台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
滴…嗡……
净水系统发出轻微的运转声，水龙头里流淌出清澈的水柱，落入水槽。
铁山没有喝水。
他转过身，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如同精确的扫描仪，再次落在了林刚身上，准确地聚焦在他肋下被血浸透的布条和左腿包裹的伤口上。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关切，只有一种如同检查设备损坏程度的、纯粹的“评估”
。
然后，他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物资仓储区。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板的精准。
他拉开一个标着红十字的金属储物柜，里面是分门别类的药品。
他没有任何犹豫，准确地拿出几样东西——几支一次性注射器、几瓶标着抗生素和破伤风抗毒素的药水、几卷无菌纱布、消毒碘伏、手术缝合包……甚至还有一支强效止痛针！
他拿着这些东西，走到林刚面前，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东西一股脑地塞到林馨手里。
动作直接，甚至有些粗暴，没有任何解释或安慰。
林馨抱着沉甸甸的药品，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铁山，又看看林刚。
铁山塞完药品，便不再理会两人。
他径直走向空间最内侧那面布满仪表阀门的合金墙壁。
他伸出金属手掌，在一个复杂的控制面板上快速而准确地按动着。
面板上的指示灯闪烁跳跃。
很快，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层深处的液压运转声隐隐传来，空间顶部的几盏大功率照明灯亮度微微提升了一些，换气扇的运转声也似乎更加平稳。
他做完这一切，便走到一张行军床边，沉重地坐了下来。
覆盖装甲的金属右臂垂在身侧，液压管发出细微的“嘶嘶”
声。
他微微低下头，空洞的目光望着自己沾满粘液和污迹的金属脚掌，如同进入了某种低功耗的待机状态。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看过林馨和林刚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件被暂时安置在角落的物品。
林馨看着铁山那沉默如山、冰冷如石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珍贵的药品，小脸上充满了困惑。
她不明白这个拥有恐怖力量、找到如此安全之所、又拿出救命药品的“人”
，为何如此冰冷，如此……不像人。
“帮我…”
林刚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滑坐下来，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额发。
剧痛和失血已经逼近了他的极限。
林馨立刻回过神来。
将军不在了，照顾林刚的责任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坚定。
她将药品小心地放在林刚身边干净的地面上，然后动作麻利地开始准备。
她先拿起那支强效止痛针，学着以前在堡垒医疗单元看过的模糊印象，笨拙地撕开包装，排出空气。
林刚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外侧。
林馨深吸一口气，小手有些颤抖，但还是稳稳地将针头扎了进去，缓缓推入药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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