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川的证词之中,有几处确实看得出他是到过高台上的,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借着“观钟”
的谎言传达出一种引人深究的讯息,但是郑士谋为何会附和这套观钟的说辞?
唯一的答案就是郑士谋在那一天根本没有和徐英川同行,他不知道那里看不见寺院。
因为某种原因郑士谋不得不说服徐英川隐瞒那一天的所见所闻,让他说谎。
偏偏就是这么巧,当年那桩案子有这么明显的疑点,本不该草草结案,却被淹在众多旧案中长达近三十年。
徐英川自己恐怕都没想到这个案子会以此作为结局,看不见的寺院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讯息,他等着人发现,可是他最后死在了薄云关,无法等到这一天。
商闻柳从思绪中抽身,抬头看着无尽的河流。
漕运,又是漕运,前有徐英川莫名的谎言,后有这欲盖弥彰的记录,商闻柳似乎在冥冥中摸索到了一根线,虚无缥缈地游,想要捉住,一会儿又断掉。
想要查清那一日沉于河底的货物是否为卷宗中所提的香料已经不可能了,商闻柳估摸着这批货物里应该藏了走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能说清了。
他站起来,迎着阳光往回走,雇来的车在拐角处停着。
跟着一起办案的人都被打发去查办洛汲,没有多余的人手,这倒落了个清闲。
商闻柳坐稳,不多时,便到了六部衙门。
这时候外面看不到几个人,石地砖空荡荡地散着热,他抬袖遮着阳光,才过了两道墙,正要转弯,听见前面有整齐的脚步声。
不像是文官的步调,有股杀伐之气。
心里这么想着,前面光影变幻,黑黑的影先转过来,然后才是那人的面容,浮着暑热的空气里荡着波澜,飞鱼服随着动作晃动,讲不出ko的威武。
不经意碰撞的一眼,商闻柳竟然踉跄了一步。
十来个锦衣卫迎面过来,温旻看不出笑容,也许是在下属面前才有这样的冷峻,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像是没注意到商闻柳的失态。
夹道不过四五人并排同行的宽度,商闻柳想飞奔过去,可是这全然不合规矩,他踩着不动声色的步子,克制着眼神,有种奇异的气氛在夹道中间流动。
虽然都在朝中,可是这一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是聚少离多,谁能说不惦念呢。
一两丈的距离,商闻柳停下来,平淡寒暄的ko气:“温指挥外出办事。”
温旻稍稍颔首,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才看得明白的一种情绪:“去户部,”
他顿了顿,又简短地补一句,“天热。”
夹道中间晒着辣辣的阳光,商闻柳无声地向他眨着眼波,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柔光,不知道温旻看到了没有。
短暂的偶遇,马上就要分开,他们都有重要的事等着办,可那双宽不合脚的靴子在这时偏偏搅局,也许是踩着什么小石子,也许是路面不平,就快擦身而过时商闻柳没留神,脚下一歪,官袍鼓着风,被温旻接个正着。
“投怀送抱?”
背对着那十来个锦衣卫,温旻在错身过去时很低沉地在他耳边说。
这一点也不稳重,简直是光天化日的调情,商闻柳听着这胆大包天的话,心跳很快,等到宽袖轻飞过去,一列锦衣卫已经走远。
他胸ko还有那个怀抱的余温,愣了半晌,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脚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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