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祁注意到,拉姆丝在外人面前虽然向来彬彬有礼,可在单独与她相处的时候,从来不会在新人类的名字后面加敬语,甚至偶尔会用戏谑的口吻调侃新人类。
“那第三个是什么?”
“因为年龄焦虑而延伸出的死亡焦虑。”
拉姆丝回答。
朱祁听后,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人固有一死,新人类居然还会有死亡焦虑。”
虽然她这辈子一直都在用力地活着,但其实很多时候,她站在马路上望着车来车往,经常会想象突然有一辆车疾驶而来,只用一刹那就不留痛苦地带走她的生命。
她很矛盾,她又希望她可以这辈子都活在物欲横流的醉生梦死之中,又希望人生只在一瞬就会结束。
因为,活着,真的一点都不快乐。
“你当然不懂这种感觉了。”
拉姆丝翻了个身道,“新人类从小都活在政府的手掌心,要什么有什么,年轻的时候虽然会焦虑等级,年纪大了虽然又会焦虑年龄,可真到了退休的岁数,发现自己有钱有闲又四肢利落时,他们就开始想看山想看海,想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看夕阳,他们想要的越多,他们就越怕死……”
“……”
朱祁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
她好像隐隐能感受到那样的人生色彩,却很快就被自己的人生过往拉回现实。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但是却无法在其中感受到任何实感。
每当她想要将自己置身于山川湖海与日月星辰间感受世界的广袤无垠时,她就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臭味。
那是夏天弟弟没有吃完的红糖发糕被奶奶回锅热了一下拿给自己时所散发出来的酸味,那是母亲从柜子里取出的放了十多年的旧衣服给她当新衣服时所散发出的霉木味,那是那群愿意与她钱色交易的男人们汗流浃背时每一个毛孔所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在她用理智所构幻出的虚假美梦里,只有这龌龊的味道,是一直真实存在的。
朱祁放下手中的冰淇淋,用双手捧起一捧水花扑在自己脸上,主动深入话题道:“所以,新人类为什么不开发长生不老的法术,这样的话,圣女也不用生育了。”
“未必没有。”
拉姆丝背靠着温泉边,仰头望着天空道,“说不定上层社会早就是这样了,只是这种好事永远不会落到我们身上。
就比方说当年的新圣女研究,到底是在研究什么?炸掉的实验室到底是炸了什么东西?说不定他们其实是在研究长生不老药呢!”
“官方没有解释吗?”
“有解释,当然有,可是我们这些平民真的知道真相吗?我们只能看国家媒体在公共平台发出的官方解释,信就是信,不信你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平民……”
朱祁很意外拉姆丝会这么自我形容。
因为在她看来,拉姆丝的身份就像是地球那种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夜总会的老板的老婆,她们会认为自己是老百姓吗?
如果连拉姆丝都觉得她自己是个老百姓,自己的上升之路,大概要走多久呢?
朱祁在某一瞬间试图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但很快,这样的思考就被服务员端来的鱼子酱所打扰。
管它尽头在哪里,先上去再说吧。
·
晚上回到家,朱祁翻看了一下日历,发现再过五天就是狩伦的生日。
她扭头看向床上那个丑陋的冰丝绒娃娃,觉得以狩伦的尿性,应该会认为手工制品的诚意远高于昂贵的奢侈品吧?
要是换做以前,朱祁或许会亲手给狩伦编织点什么来完善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可如今她已经有些腻了,自己的这双手好不容易做了上千块的美甲,给狩伦织东西?得了吧。
她索性直接上网在购物软件上搜索,还真发现了代织服务。
为了确保新人类不会发现女生们买了代织服务,卖家会具体询问女生们擅长的花型、喜欢的颜色和以前针织的经验,商量稳妥后再寄一套织了一些的半成品给女生,以确保女生在家里装模作样做手工的时候会被新人类看到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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