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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葭转首向内,不再看婉妤,黯然一瞬目,两滴泪无声地滑落在枕间。
“大王刚才来看过你,不巧你那时睡着了。”
次日黄昏,太后告诉病榻之上的淇葭。
淇葭只淡然一笑,虽虚弱乏力,但仍是神清目明的样子,看上去冷静异常。
太后一叹:“其实你是清醒的罢?”
淇葭并不否认。
太后蹙了蹙眉:“你这又是何苦?他分明对你情义未绝,见你如今这样,亦很怜惜,你何不就此与他修好?”
淇葭摇摇头,问:“母后知道我与他之间症结所在么?”
太后道:“是踏弩罢?青羽说你向大王承认窃图给你父兄,但她对我再三保证,说你从未做过这种事。
我也觉得,以你的品性,必不屑为之。
若真不是你窃的,你跟我说一声,我自会去与子暾解释。”
“是不是我窃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淇葭苦笑,道:“反正他已看到了结果——我的父国已会制造踏弩。
我知道他娶我的原因,因此他不可能相信我不会报复,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便会理所当然地怀疑到我。”
“他娶你的原因……”
太后沉吟,然后问:“诸侯联姻,以两国利益为重,旨在通好结盟,与儿女本身倒无多大关系。
这点你不会不知罢?”
淇葭眉头舒展,神情安宁,语意却苍凉:“我知道。
我不知道的只是他最终决定娶我,是因为他要灭生我养我的国家。”
太后有些讶异:“这你是从何得知的?”
“莘阳君遗训。”
淇葭回答,见太后似感意外,遂问:“母后没看过么?”
太后摆首道:“没有。
自我还政于他以来,他极少与我议及政事,也从未告诉过我这份遗训的存在。
莘阳君写了些什么?”
淇葭半垂眼帘,看外间灯火初亮,撩动稀薄夜色,在床前纱幕上晕出迷离幻彩的光:“他先是教大王一些治国强兵的方略,然后为大王指出成就王业的目标:破勍、灭尹、废堇君,一统中原,而樗尹联姻是他计划的重要一环。”
顿了顿,再道,“他说,如今天下除樗外,惟勍、尹两国堪称大国,须小心应对,谨防两国结盟与樗为敌。
而那时我大姐已嫁给勍王,勍尹两国多有往来,莘阳君便力劝大王也娶尹国王女,在对尹关系上,取得与勍同样的优势,将来伺机与尹结盟,离间尹勍,联尹破勍后再灭尹,独取天下便指日可待。”
太后听了无言以对,末了惟一叹:“莘阳君……”
淇葭恻然笑笑,又道:“联姻之事是莘阳君在世时遣使去议的,鉴于樗勍交战,我父王本就十分犹豫,后来又听说大王自己不乐意,父王便执意退婚。
但莘阳君仙逝后大王态度陡然转变,屡次命人赴尹劝说,要求完婚,称一旦联姻,两国必将亲如一家,外御其务,互惠共荣,永世通好……而这些话,如今看来,不过都是谎言罢了。”
“那计划是莘阳君写的,大王未必会全按他说的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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