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便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两国求和,并非求辱。
如今大势,魏国已一统北方,若以大王之女,却求不得魏国一妃妾之位,这让天下何以目视于我等,何以尊崇于大王?我知张郞受陆氏爱重,只是陆氏其人胸藏荆棘,心怀虎狼,身居高位而曲身待下,实则以曲情惑人。
还望张郞仔细辨别,心存明镜。”
“呵,商贾身贱,我亦有自知之明,无论魏楚,俱是如此。”
张懿的面容露出了浓浓的自嘲,同时也在讽刺着襄阳本地世家、甚至于整个国家对商人群体的不厚道。
眼见气氛又变得紧张,陈念川赶忙笑着打圆场:“蔡将军并无此意,郎君何必妄自菲薄。”
说完,陈念川又对蔡维庸道,“张郞才华横溢,倒也年轻气盛。
如此厌声,本应出自我这老雀之口啊。
其实将军所虑,我们在路上也略有思得,陆氏如此区别对待,不过是分化我等。
不过此次赴宴,我与张郞也不是全无所获。
陆氏答应愿意私赠楚国军马甲具数百不等,以示诚意。
只是这些军备,陆氏也不愿意流入蜀国,因此也要求在渡口能够派驻吏员,用以监管。”
“私赠?”
蔡维庸有些惊诧。
他倒是不怀疑陆氏的能力,毕竟陆家经营西北多年,四五百匹战马、盔甲还是拿得出手的。
或许这些东西对于魏国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楚国的提升还是很大的。
首先,军队的带甲率直接决定一支部队的战力。
史书上记载的战争,出兵一万、两万,但其实真正有盔甲装备的可能仅有六分之一,甚至不到,然而这样一支队伍已经堪称精锐,可以立刻投入到战场中。
假设陆家可以提供四百甲胄,那无异于帮助楚国形成近三千精锐部队的建制。
至于战马这个条件也是极为诱人,传统的军马都是骟过的。
可是即便如此,魏国也不愿意向楚国兜售军马,甚至在各个关口严查马匹,一旦发现有人走私,当即问斩。
今日蔡维庸见魏国皇帝,也谈及此事,然而魏国皇帝却笑问他:“楚地大泽之过,多用舟船,若乐居一隅,安用战马?”
此问也让蔡维庸口不能言。
可是陆氏却愿意私赠,那么私下里谈条件完全可以牺牲数量来换去一些可以繁衍的种马。
这对于国家开展马政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因为楚国据守荆江,如果日后往北面打,就难以避免平原大规模作战,因此马政越早开始越好。
陆氏既然敢开这个口,自然也不会食言,毕竟一旦把对方惹急了,捅出去,对陆家也极为不利。
如果这笔交易可以达成,楚国方面肯定也不会声张,因为他们也希望能够长期交易下去。
因此,国家之间的军备走私,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单方面停止。
这种落在手心里的实惠很难拒绝,蔡维庸也有些动摇了。
陈念川见蔡维庸神情有所变化,也连忙借机发力:“陆氏出手阔绰,实则包藏私心。
在男女之情上……说实话吧,陆氏曾明言告诉我等,不希望楚国公主此时与皇帝和亲。
女子孕期多思,耽于情爱,也是常见。
若我等还想要陆氏的马匹资货,只怕在和亲一事上还要有所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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