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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露生再问,窗外忽然响起喊声,“少爷,睡没睡?老爷来瞧你啦!
”
龙镇守使的到来让院子里小小地乱了一气。
从这个“乱”字来看,可见龙镇守使并不是一位慈父,起码,绝不是天天来看望他的独生小儿子。
一阵小乱过后,露生和龙相全换了地方。
平头正脸的黄妈把他们叫到了正房堂屋里,露生按照礼节,规规矩矩地站立了等着向镇守使问好;而龙相却是坐在了正对房门的一把硬木太师椅上。
那把椅子很大,他坐在上面,就显得他人很小,不但放他的小屁股绰绰有余,还能容他侧身抬起左腿,大模大样地用左脚踩着椅子边。
右胳膊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左手搭在支起的左膝上,他歪着脑袋往大开的房门外看。
露生瞟他,就见他的小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是等爹来,倒像是在张望过路的新鲜猫狗。
兴致不高,兴趣不大,看也行,不看也行。
然而,龙镇守使一步一响地,还是来了。
今日龙镇守使的模样,大异于露生记忆中的形象。
首先,他把头发剪短了,耳朵、脖颈全露出来,看着增添了许多分男子气;其次,他穿了全套的灰呢子军装,军装笔挺,马靴锃亮,甚至还带着马刺。
露生望着从长发与睡袍之中钻出来的龙镇守使,发现他长胳膊长腿,走起路来一步是一步,几乎称得上是有风采的。
一双眼睛疲倦地陷在军帽的阴影中,龙镇守使顶天立地地进了门。
屋子里静了一瞬,露生先是一犹豫,随即恭而敬之地垂手鞠躬,先出了声音,“露生给叔叔问安。
”
龙镇守使停了脚步望着露生,微微张开嘴,嘴里黑洞洞的,不是没牙,是牙齿全披了一层保护色。
像被露生吓了一跳似的,他明显是愣了几秒钟,随即才一点头,“噢,露生,想起来了,是露生。
这几天住得还习惯?”
露生昂首挺胸,朗朗地回答:“住得很习惯,谢谢叔叔关怀。
”
龙镇守使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同时无话可说一般嗫嚅了一声,随即向前面对了自己的儿子。
他走近一步,立正后想了想,又走近了一步。
黄妈站在椅子后头,这时就笑着低声道:“少爷,怎么又不理人了?”
然而龙相仰脸审视着自家父亲,像是感觉十分不满一般,不但一声不吭,而且还皱起了两道漆黑的眉毛。
龙镇守使垂下眼帘,慢吞吞地扶着膝盖弯下了腰,看姿态像是要逗孩子,但表情紧张严肃,更像是来受审的。
“近来……”他有点结巴,说话也含混,吞吞吐吐地仿佛不大敢说,“还好?”
龙相一点头,从鼻子里向外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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