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爵扯动嘴角勉强勾勒出撇笑意,还说:“再煮碗馄饨吧!
吃完就走。”
像此生终了灵魂熄灭,红尘里孤零零历过一遭,百孔千疮。
沸水里氽起了饱满的馄饨,猪油葱香乘着热气再度弥散于清晨的市口,勾动了新一日的活色生香。
今天马千里盛给李爵一碗正好十二枚馄饨。
李爵慢慢搅着馄饨汤,舀一匙吹凉了,提至唇边忽顿住,到底没喝。
“我原有个哥哥,他爱吃馄饨。”
李爵低头望住碗里,面上冷冷清清的,“每回至多吃十个,多了总吃不下。
小时候他哄我说数着数吃,每个数字都有意义,五是丰饶,六是顺意,七□□十,凑个整就是十全十美,所以他就吃十个。
“后来有一次,他病得厉害,嘴里头发苦,什么都不爱吃。
勉强吃了几口馄饨,我给数着,才七个,我不答应,闹着非要他吃满十个,要十全十美,吃够了数哥的病就该好了。
他便吃了。
硬吃!
吃下去再吐出来,反跟我赔礼,说对不起我。
我哭,跑去后厨大吃,一顿吃了三十个馄饨,撑圆了肚子回来还跟哥哭,讲好以后我替他吃,吃好多个十全十美。”
马千里立在锅旁默默听着,蒸汽随风扑到面上,烫热了眼睛。
李爵又拿起汤匙,舀一粒馄饨看一看:“我哥死了。
被我害死的!”
说完一口咬下馄饨,用力咀嚼,用力咽下,再舀再吃。
没有狼吞虎咽,但吃得很快很急,像完成一场迫不得已的任务。
吃够十个,丢放匙,抹抹嘴站起,在桌上留下足额的铜板,倏然朗声:“来呀!”
与此同时,马千里手上大勺猛然落入沸水中翻搅,直泼向上,高画一笔弧瀑,滚烫地撞上了飞扑而下的身躯。
李爵赶上来,左手揪住马千里后领直往后带,右手里陡现一柄短剑横在身前,正格住两支三叉刺。
他提元再抗,内力震退来人,转将马千里护在身后,大骂:“找死!”
马千里气哼哼回一句:“你招来的!”
李爵面色阴沉,呼吸也重,恨起杀心,短剑改做反手握,一挥挡一斜挑,游步腾挪间在两名刺客身上连划了二十七道血口。
闻得双刺落地,刺客腕筋齐断,一人顷刻废武。
另一人持环首刀,兵刃尚在手,却也站立不稳。
他伤口全在腿上,最深的一剑贴着股沟,差些断尽□□。
而李爵只用了一只手一柄剑。
他的左手始终带着马千里,未叫险恶伤他分毫。
环首刀还举了起来,刺客不退。
李爵猛地搡开马千里,将短剑交在左手,右手立掌拍向前去。
刀劈下,掌风劲,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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