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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来到城郊,清平隐约听见号角声,见一面旗立在风雪中,旗面上的图案十分眼熟。
她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京郊大营,年节前皇帝召周乾率十万大军在此驻守,近月来更是频频幸驾行宫,亲身参与此次阅兵。
阅兵一是为了彰显威势,二则是震慑藩王。
皇帝在惩处了官员后却开始着手六州驻军换防,并亲临大营检阅,对世家的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此处行宫规模不大,外围守卫着的正是身着银甲的云策军,肩上积着厚厚的雪。
行宫外形古朴浑厚,不同与皇宫的精巧华丽,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清平拾阶而上,行宫中空荡荡的,除却驻守在殿外的将士,连多余的人影都看不到。
刘甄引她到了内殿,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为她拂去头上的雪,低声道:“清平,你是不是要走?”
方才刘甄要让人将马带走,清平却阻止了她,将马留下,拴在行宫外头的隔墙边。
清平垂下眼,握住刘甄的手轻轻说道:“是的。”
她们站在台阶上一同看着殿外飘落的雪,都没有再开口,但交握在袖下的手将彼此掌心的温度传递,更胜千言万语。
突然清平感觉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刘甄说道:“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若是决意要走,这个便留给你罢。”
她转过头看向清平,松开手退后几步站立道:“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清平,你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样真好。”
清平眼中酸涩,苦笑着摇摇头道:“哪里有不会变的人,我已经……变了许多了。”
刘甄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没有,真的。”
她向后退去,吐了一口气说道:“进去吧,陛下在里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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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里空旷而冰冷,清平走进去,里头传来脚步声,她侧身避让在一旁,见几位年轻的女将从殿中出来,小声地说着话,其中一人她瞧着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明于焉。
明于焉似乎是升了军衔,肩头的银羽纹饰也多了一道。
因为清平衣着普通,又是低着头站在一旁,她们便将她当作是伺候的宫人,直接从她边上走过了。
清平望了明于焉的背影一会,心道有缘再会了,等到她们走了才进去。
那厢明于焉感觉方才有人在背后看自己,她奇怪地转过头去,只看见一个人进了殿。
其他几位将军看她站着不走了,问她是怎么了。
明于焉微微摇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说道:“许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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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却没想到接连见到两位朋友,清平一时间心中百味交集,她摸了摸袖中的东西,想到今早莫名其妙将它带在身上,难道是注定的吗。
她进到殿中,楚晙穿着干脆利落的骑服,胸前和两侧肩膀都佩了软甲,玉冠束发,更显英武俊秀。
她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弓,看起来颇有些气势。
清平在琢磨要不要把袖中的东西交给她,一时半会也没说话。
楚晙脸色有些憔悴,淡淡道:“虽然罢了你的官,但也没有命你离开长安,既然如此,住在这里也无妨。”
清平从她平淡的口气中品出一点恳求的意思,她有些惊讶,楚晙这人向来能进就不会退,在正事上极少示弱。
她心潮澎湃,说不清是种什么感受,喉咙微哽,缓了缓说道:“被贬的人大多都已离京,罪臣不敢滞留。”
楚晙沉默良久后说道:“留下来,别走。”
楚晙却是怔住了,那两个字说的很轻,却好像已经把她心中最隐秘的想法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倍感荒谬,原来她也会有这么软弱的时候。
清平也听见了那两个字,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闭了闭眼,从袖中取出那件早已经准备了许多日的东西,跪地说道:“但罪臣留在这里,也只会污陛下的圣誉,也有碍陛下公断。”
楚晙心头一阵剧烈的跳动,艰涩地问道:“这是什么?”
清平抬起头来,眼中只余一片清明:“这是臣述罪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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