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刀摩挲着他的后颈,“他的确过分。
等我出去了,就帮你揍他,你说怎么样?”
“揍他。”
阿酒瘪着嘴偷偷笑了,“要让他拉着我的手给我道歉。”
“行,到时候你说让他怎么道歉就怎么道歉。”
陈刀像拉拢一只刚走进新家的猫一样安抚着他。
阿酒嗯了一声,又说:“你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怎么还是热的?”
陈刀笑了,胸膛起伏,震着阿酒:“人间的诗人怎么说来着,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阿酒有千万句想同他说明,可这千万句话在他胸中纠缠一团,待要开口时一句都吐不出来。
他不说话,陈刀也不说,只一下下抚摸他的后颈和后背。
半晌,阿酒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陈刀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就是你吗?”
阿酒道:“你没和我说过。”
陈刀又笑了:“我的意中人什么都知道。”
阿酒又蹭了蹭他:“你这么有把握?”
陈刀耐心得很:“说来我也是没什么把握的,我的意中人轻飘飘地飞在云彩里,除非他落下来砸到我身上,不然我也抱不到。”
“我刚刚是沉下来的。”
阿酒解释道。
陈刀说:“可是你好看。”
阿酒便问:“我好看与我是飘是沉有何关系?”
陈刀再一次笑出了声:“没什么关系,我的意中人怎么都好看。”
阿酒闭上双眼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断得净。
阿酒扪心自问,他对陈刀其实谈不上喜欢。
这种感觉就像是铺子里摆了一地的桌子,你知道这些桌子各有各的样式刻纹,但你只想尽快回到家去,懒得挑拣,便点了手边的那个。
买回家去便是自己的东西,你渐渐发现这桌子不够宽敞,漆面也裂了一块。
但对你而言,这些谈不上不堪忍受,于是你仍愿意将就,这么凑合着,就用了几十年。
你未尝不知道世上有更大的、漆面完好的桌子,当初选中这一个也不是因为它多合眼缘。
机缘就是这般巧妙,可能往日路过你绝不会多看它一眼,但偏偏最后还是它陪你用过这些年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渐渐的,这桌子于你也不好割舍了。
阿酒难以开口,此时此景太好,他不忍心戳破陈刀难得的惬意。
他不想让谁伤心,为自己的退场而自责,又因未满足陈刀的向往而愧疚。
天道就在人的头上,假若过路人一生穿梭田间乡里,桌子陪他度过平淡岁月也无不可;但若过路人迫于生计只身远走谋生,基本再无归来之日,他便不能背着这个桌子上路。
不只是桌子,夜夜载他入梦的床、盛他亮光的灯、锅碗瓢盆、架子案子,都不能带走。
舍不得是必然的,过路人连院子里爬满花蔓的竹篱笆都想一并装走,但谁都知道,包括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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