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跟着谭怀礼,如果起事成了,谭怀礼会在合适的时间找个由头把他除了,毕竟当年的七皇子,没有人不忌讳。
如果起事败了,更直截了当,保皇派的人不会留有活口,对他就像对待当年他爹一样,也许更加不费吹灰之力。
我等着他的回答,如果他非要报仇不可,我想,我也得留下来,如果他肯放弃一切,跟我远离是非,我也会同意的,苏绣会原谅我,宋之书骂就骂几句吧,反正都听不见了。
可苏贤汝要是死了,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他低着头,我摸到他冰冷的脸颊,他的眉毛还带着水汽,嘴唇微微抿着。
“你也不用说了,苏贤汝,你这个人,表面看着温顺可亲,实际上是最自私的那个,你敢闯进来,假言说是为了我好,看起来不想让我搅进这堆烂事,实际上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自己清楚。
美人江山都要啊,说什么对孟瑶是权宜之计,哪个男人看了她不神魂颠倒,我以为你能例外,苏贤汝,滚你大爷的吧。”
瞻前顾后,还想保我性命,还要义无反顾的报仇,不给他断了一条路,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报仇的人,要什么情义二字。
果然,听到这些话时,他蹭的起身,披风似乎从屏风那里捡了起来,带起的风浮动我面前的碎发,他的脚步声轻微响起,模糊的影子站在那里。
“如此,甚好。”
门窗合上,那雪依旧下个不停,门外的咯吱声渐渐远去,想来天亮的时候,那一串串脚印,都会消失不见。
自从宋婉出事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方如信,除了他通知我逃走的那一天,其实,我在京城见过他一次。
但是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只是似曾相识的身形,还是那一晚我被莫名其妙请到谭怀礼府中的缘故,当时见到了唐门的娃娃脸和瘦削脸,在一闪而过的门后,我仿佛还看见了方如信的身影,一晃而逝,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情势显然比苏贤汝想的还要困难。
方如信知晓宋婉出事,自己却并未受到牵连,反而大老远跑去给我报信,方如信自此失去音信。
后来他出现在谭相府中,那就意味着,他跟孟瑶也会有接触,他敢冒着忤逆谭怀礼的风险去让我逃跑,让我顺利跟诸葛卧龙他们汇合,这一系列看似巧合的不巧合,方如信这个人,到底为了什么接触宋婉,进入宋家。
愚蠢的苏贤汝,到最后你是怎么死的,恐怕也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上天何其不公,赐我美貌与智慧,还赠我无与伦比的推理和远见,阿弥陀佛,羡煞旁人。
下半夜的时候我起来小解不小心撞到了凳子,那俩丫头起来一个,点了灯揉着眼睛,嘟着嘴巴极不情愿的样子。
“姑娘,你喝水也不多呀,怎么大半夜还能起来,让不让人睡觉了,真是的。”
俨然一副小姐的样子,她身上的中衣绣着几朵好看的花,针脚十分惊精细。
正当我蹲在茅厕回想那是什么花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看见了。
这也太快了,神医。
我蹲的时间很长,那丫头一边哈欠连天,一边举着烛火,眼看那蜡油要滴在她脚背上了,我一个长腿踢,她啊哈了一声,接着清醒,还好,蜡烛好好的燃着,只不过因为我方才的举动,打扰了她的绵绵睡意,我双眼发直,只装自己还是个纯瞎子。
“姑娘,你踢到我了。”
她拍拍自己的脚踝,我那一脚踹的地方很准,冬天屋里再暖和也比不得别的时候,何况那脚印子沾了水,她没发脾气已经算开恩了。
“真不好意思姑娘,哎,也不知道我这眼睛什么时候好,再过几天,等我好的差不多了,我就赶紧离开这里,总觉得自己是客人,劳烦你们了。”
话还是要捡好听的说,何况这丫头除了脾气臭点,性子要强些,平日里对我还算有板有眼,虽然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能气炸我,给我敷药,却是从不缺漏。
千错万错,都是陈棉那花花少爷的错,不该让自己到处扑棱,惹来这么多芳心暗许的姑娘,看得着,得不到,人家心里不气才怪。
现在更好,有了仁平郡主,这俩丫头更没指望了,最最气人的是,没指望也就罢了,你说他这又不知从哪弄回来一个瞎子,纯碎的欺负人家小丫头。
依照陈棉的鬼心眼,我不信他不知道这俩丫头的心思。
明知而故犯,错不错的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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